流云的血浸透了龟甲上的字迹。苏婉儿跪在青石阶上，看着丫鬟涣散的瞳孔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。

“真可惜。”萧景珩的白靴踏过血泊，溅起的血珠在他衣摆绽出红梅，“这丫头昨夜偷溜去三皇子府报信，说苏小姐是冒牌货。”他弯腰拾起染血的龟甲，指尖摩挲着焦痕，“临死还要留个赝品栽赃我？”

苏婉儿猛地抢过龟甲。断裂处露出新鲜木芯——这分明是半个时辰前才刻的仿品。真正的警告，恐怕早被调包了。

“三皇子已到前厅。”萧景珩突然攥住她手腕，“不想被活剐了祭旗，就按我说的做。”他掌心冰冷的触感让她想起实验室那具古尸，同样的左手无名指缺失半截指骨。

前厅烛火通明。三皇子正在把玩一柄人骨匕首，案几上摊着苏家幼弟的断指：“苏小姐可知，孩童的指骨最宜雕成骰子？”他突然将匕首刺入身侧侍卫眼眶，“就像这样，挖出眼珠当坠子——”

苏婉儿胃部痉挛。腕间檀香珠突然发烫，银蓝瞳光不受控地漫过左眼。血腥画面涌入脑海：三皇子被铁链贯穿琵琶骨吊在城楼，萧景珩握着滴血的玉玺踏过尸山，而她自己……正将匕首刺入某人的心脏。

“殿下三日后戌时会咳血。”她听见自己机械的声音，“咳出的血珠会在砚台中凝成‘囚’字。”

三皇子瞳孔骤缩。这是唯有他知晓的秘密——三日前钦天监曾卜出“龙困浅滩”之卦，卦象应验时辰正是戌时。

萧景珩忽然轻笑：“殿下不妨再试一次。”他甩出袖中铜钱，六枚钱币竟在血泊中竖立成塔，“噬主之相，当断一臂。”话音未落，侍卫突然暴起扑向三皇子，被萧景珩一剑削去头颅。

血雨纷扬中，苏婉儿看见萧景珩腕间伤痕渗出黑血。那伤口形状，与实验室古尸锁骨处的烙铁印完全吻合。

顾临渊扯开证物袋时，腐臭味扑面而来。周教授颤抖着指向实验台：“这是从苏家老宅地窖挖出的……民国七年埋下的箱子。”

防水油布裹着的是一件焦黑嫁衣，前襟用金线绣着“临渊”二字。更诡异的是，X光扫描显示嫁衣内层缝着人皮，DNA检测竟与苏婉儿昨夜入院时抽的血样匹配99.8%。

“还有这个。”周教授调出监控。画面中，昏迷的苏婉儿被推进急救室时，嫁衣突然无风自动，袖口指向老宅方位。

顾临渊摸向配枪的手顿住——嫁衣领口别着枚警徽编号，正是他三年前殉职搭档的警号。而那位搭档失踪当晚，最后出现地点正是临渊路14号。

手机突然响起。护士站的来电显示让他血液凝固：“顾警官，苏婉儿十分钟前醒了，但她说……说自己是百年前被烧死的巫女。”

萧景珩将苏婉儿按在药庐竹榻时，她袖中的龟甲碎片正抵着他喉结。“你腕上伤怎么来的？”她盯着他翻卷的皮肉，“这该是……现代手术刀的切口？”

空气骤然凝滞。萧景珩忽然扯开衣襟，心口处狰狞的贯穿伤泛着青光：“三百年前被挚爱所刺。”他擒住她握龟甲的手按向伤口，“要验验吗？苏、婉、儿。”

掌心触及的肌肤冰冷如尸。檀香珠突然炸裂，十七颗珠子滚落满地。最后嵌在心口伤疤处的珠子，正刻着她身份证号的前四位。

窗外惊雷炸响。苏婉儿在闪电中看清他背后的铜镜——镜中根本没有萧景珩的倒影，只有一团蠕动的黑影。

“你究竟是……”

“嘘。”他指尖抵住她唇瓣，沾着的药膏泛起蜜香，“子时到了。”

西厢房突然传来惨叫。两人冲入院落时，苏夫人正举着火把癫狂大笑：“巫女现世，苏家当诛！”她脚边躺着七窍流血的幼弟尸体，孩童掌心用血画着太极图，与她手中玉佩纹路严丝合缝。

萧景珩突然挥剑斩向苏夫人。头颅滚落时，苏婉儿看见母亲后颈浮现的刺青——三皇子府死士的标记。

“现在信了？”他甩去剑上血珠，露出袖中暗藏的玄铁令牌。月光照亮令牌纹路时，苏婉儿如坠冰窟——那竟是现代警方在连环杀人案现场发现的图腾，而她穿越那夜，正将此案资料锁进办公桌。